方孟缙：牺牲在抗倭任上的九江人

■ 周湖岭

日前，我在读舒芬的《梓溪文钞》时，发现其中有一篇《武宁县迁学记》的文章，甚为惊奇。

舒芬（1484～1527），字国裳，号梓溪，江西进贤县人，王阳明弟子，正德十二年，1517年状元，史称忠考状元。

舒芬在记文中讲，武宁县自宋朝绍兴年间始就建有学校，到元朝至正十二年（1352），都毁于战乱。明太祖为发展教育，于洪武五年（1372），在县治东南兴建了学校，自此之后，科举考试常有人中榜。成化十年（1474），学校迁至县治之西，自那时起，连年科举竟无人考中。

四十多年后的正德己卯年（1519），桂平人陆浚任武宁县知县。到第二年庚辰年（1520），政事通顺，百姓和睦，只是担心科举无人考中，于是察看学校，大概是认为风水不好，说这里应该搬迁。

于是与教谕钟汪等人商议，并向巡按唐龙、提学佥事邵宝请示，确定把学校迁到县治西南城隍庙的旧址。这个地方被江水环绕，面对柳山，风景优美。嘉靖元年（1522）正月十六日，工程全部完成。

这年秋天举行乡试，诸生方孟缙果然中举。方孟缙（1495～1541），字朝仪，号雁里，又名雁里先生，是武宁县北乡塔溪（今澧溪镇牌楼村）人。《万历新修南昌府志》记载，“方孟缙，武宁人。幼从学分宁周僖敏公，深见器重。”方孟缙年幼的时候跟随修水的周僖敏学习，并且深受老师的器重。周僖敏即周季麟，先后任甘肃、陕西、顺天等地巡抚。弘治十八年（1505），周季麟因病请求辞官回乡，正德十三年（1518）去世后被追赠都察院左都御史，谥号僖敏。

方孟缙考中举人时28岁。明世宗嘉靖十四年（1535），40岁的方孟缙考中进士，获第二甲第七十一名。

方孟缙考中进士后，被授予正六品的刑部主事一职。他上任就办了一件大事。当时，张延龄与兄长张鹤龄骄肆横行，阴蓄门客，结交宦官，侵占土地，滥杀无辜，鱼肉百姓，目无法纪，无人敢管。张氏兄弟的姐姐是皇后张氏，当时的皇帝是明孝宗朱祐樘。后来，张氏兄弟又奉姐姐的命令，迎立了嘉靖皇帝。他们的父亲张峦被封为“寿宁侯”“昌国公”，是典型的皇亲国戚。

案发后，审理案件的官员大多明哲保身，不敢向皇上汇报真相。嘉靖皇帝命令方孟缙重新勘查，方孟缙说：“张氏大逆，臣子不忍闻。苟缓其罪，何以示天下！”他不避权贵，秉公办案。最终将张延龄关押在牢里10多年，于1546年斩于西市。

后来，方孟缙管理漕运。当时，江西把吴镇作为水运码头，实行水兑之法，军队在百姓兑运中敲诈勒索，搞运输的人则苦不堪言。而且当地主管官员不能和睦相处，聚在一起就喧哗闹事，甚至发生打杀事件。方孟缙审理这个案件后认为，军队凶悍蛮横，不是省会重地，不足以进行控制，于是请求把兑运地点改到南昌。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百姓也都称赞这个做法好。

都察院左都御史周金考核官员的政绩，把方孟缙的成绩评为最好。明朝嘉靖十九年（1540），方孟缙被提拔为刑部员外郎。1541年，尚书周期雍举荐方孟缙，于是他升任为浙江按察司佥事。

嘉靖皇帝发布《授方孟绩浙江按察司佥事诰》，“淛水东西，新离倭酋蹂辋之惨，大军防驻，尚未解严。劲率武弁，环集于境，供亿繁甚，民生益蹙，朕甚悯焉。汝刑部员外方孟缙，性行端肃，才具精明。鞫狱西曹，无少回屈；视漕东省，多所澄清。兹以汝为浙江按察司佥事。检绳军卫，时勤纠劾之司；镇抚黎元，无忘巡省之寄。治吏而埋轮宣威，祥刑则露冕布德。往欸乃职，庶其有休。”诰敕中，方孟缙去浙江的职责就是抗倭。当时的浙江刚刚惨遭倭寇的践踏，大批军队还在此驻防，当地军需供应繁多，百姓生活困苦。嘉靖皇帝任命方孟缙为浙江按察司佥事，负责检查监督军队卫所，安抚百姓。

嘉靖二十年（1541），方孟缙出任浙江省按察司佥事途经山东。当时征收赋税，按照惯例由州县的百姓自行缴纳。有的地方路途遥远的，带着金钱赶路遇到盗贼，往往性命难保。即使负责的人侥幸存活，有关部门害怕承担罪责，根本不会酌情考虑，反而急于督促责罚，以至当地百姓四处借贷，甚至变卖家产。方孟缙向朝廷进言：“我路过山东的时候，看见百姓在路上哭泣，说宁愿杀了他们，也不能让国家有所损失。他们的遭遇实在令人怜悯。”他请求下令让有关部门派人护送百姓运输赋税，帮助百姓从困境中解脱。

他到浙江上任时，因为倭寇为患，他四处奔走组织应对。其时，正值暑月，酷热难当，方孟缙不幸患病，于1546年7月28日，殉职在抗倭任上，年仅47岁。

方孟缙遇到事情总是知无不言，提出的建议多有益处。那时候，方孟缙正值精力强盛，又遇上政治清明的时代，大臣们纷纷上奏章举荐他，皇上也认为他很有才能，正准备提拔重用，他却去世了。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秋天，戚继光从山东调到浙江御倭前线，任浙江都司金书。方孟缙抗倭时间是从1541年到1546年，比戚继光足足早了15年。

方孟缙是个大孝子。《皇明孝友传》记载，他早年丧父，待母亲非常孝顺。母亲去世后，他在母亲的墓旁搭建草庐守孝三年。方孟缙去世后，祀本县学乡贤祠，曾任刑部尚书的周期雍为他撰写了墓志铭。

周刊邮箱：jjrbcjzk@163.com

主编热线：13507060696

编辑：吴晨

责编：钟千惠

审核：许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