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往事之——

辛亥革命九江光复记

■ 冯晓晖

概述：

1911年10月23日夜，江西九江新军第五十三标标统马毓宝率部起义，攻占道府两署，并湖口要塞、马当要塞，九江光复，次日成立中华民国驻浔军政分府，推举马毓宝为都督。

评述：

辛亥革命九江光复，是九江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这一事件的影响不仅限于九江，它改变了江西，甚至推动了中国的历史进程。九江的光复就是江西的光复，有了九江革命军的支持，武昌起义才能保得住革命的成果。九江之于辛亥革命，功莫大焉。

众所周知，武昌起义有一定的偶然性。1911年10月10日夜，湖北新军在仓促中发动起义，经过一夜苦战，占领了武昌的总督署。11日宣布独立，成立中华民国湖北军政府。

武昌起义爆发后，清政府立即派陆军大臣荫昌率北洋军南下攻击汉口和汉阳。然作战不力，再起用原北洋军首领袁世凯。在北洋军的攻击下，革命军屡战屡败，伤亡惨重，但仍能隔江坚守武昌。在此期间，武昌起义在全国造成了连锁反应，各省革命党人纷纷行动起来，至11月底，有14个省宣告独立，脱离清政府。12月1日，袁世凯部队与起义军停战谈判，辛亥革命的成果得以保全。

10月中旬到11月底，是武昌起义最危急的阶段。起义军的力量并不强大，却没有被消灭。其中因素固然很多，但来自长江下游重镇九江的支撑起了特别重要的作用。九江革命军掐断了清廷的长江援助线，使得起义军可以后顾无忧地与河南陆路方向来的北洋军队对阵。九江的革命军也参加了武昌保卫战，若没有九江军民的支持，武昌起义可能被扑灭，九江军政府坚定不移的态度，是南北谈判时武昌军政府手上一块特别重要的砝码。

九江能够在辛亥革命中率先响应，有其特别的军事与政治背景。由于长期遭受殖民者欺压，九江人民的革命性很强。开埠后的九江商业繁盛、工业先进、思想开放。武昌起义之前，就有一批同盟会会员在本地宣传革命思想，发展革命势力，甚至创建军事训练班，组织商人武装。

清政府驻守在九江的主要军队是陆军第二十七混成协第五十三标，这是一支新军的部队，各级军官多从新式军事学堂毕业，大多接触过民主革命思想。通过革命党人的努力工作，新军的各级军官多数已倾向革命党，这使得九江具有极好的革命基础。可以说，辛亥革命如果没有爆发于武昌，也可能爆发于九江、长沙这种有着革命基础的城市。

10月10日夜，武昌爆发起义，九江籍同盟会员蒋群正好路过汉口返回九江，他是九江第五十三标标统马毓宝在保定军校的同学，私交甚好，与九江新军的很多军官都有渊源。回到九江后，他及时传达了武昌暴动的有关讯息，并联合九江同盟会员，极力鼓动大家响应武昌起义，举起义旗。

支援革命军的九江红十字会队员。

处在当年的环境，这是一条杀头的路。然而，支持革命，不怕杀头，是九江各界乃至全中国大多数百姓的共同选择。我们已经无法忍受清政府、洋人的欺压盘剥，我们希望建立一个民主共和的新政府，这是辛亥革命能够成功的根本原因。

武昌起义爆发，江西方面接到清政府命令，从南昌派兵到达九江，预备坐船前往武汉镇压革命，江西巡抚宣称，到武汉是为了镇压暴民。这支部队到达九江后，革命党人到部队进行宣传，说明了情况，南昌来的官兵们于是拒绝登船前往武汉镇压自己的新军兄弟（南昌新军的革命基础也很好），江西巡抚不得不将部队撤回南昌。釜底抽薪，这是九江对辛亥革命做出的第一个重要贡献。

九江不仅瓦解了距离武汉最近的江西清军的围剿行动，在革命党人的鼓动下，新军中下级军官坚定了起义的决心，预备于10月22日晚发动起义，后因故推迟到23日晚。虽然推迟了一日，九江亦成为全国最早响应辛亥革命的外省城市之一。（辛亥革命后湖北之外第一个响应的城市是长沙，起义日期为10月22日，次日响应的是九江和西安。）

1911年10月23日，金鸡坡炮台号炮三响，九江革命党长期酝酿的武装起义终于爆发。约8时许，五十三标兵士齐声哗变，携枪支弹药攻打道、府衙门。九江道台保恒逃入租界，搭乘轮船逃往上海。九江知府璞良亦从后门逃走，潜往省城南昌。璞良的卫队未进行反抗，归顺了起义军。

起义军占领了九江后，沿江而下，首先收复了湖口炮台，接着攻占了彭泽境内的长江最重要的要塞——马当炮台。至此，清政府在九江的江防、陆防、警防全部瓦解，起义取得了全面胜利。

九江光复，彻底切断了清政府从长江向武昌派兵的通道，后又使得清政府海军在九江向革命军投诚。九江成为了武昌的屏障，也扭转了武昌革命军节节败退的局面。

1911年10月25日的《申报》刊发九江失守的消息。

作为全国最早光复的城市，九江的革命几乎没有流血。它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革命党人的斗志，也使得更多的人认识到清政府的覆灭已无可挽回，加速了各省独立进程。

武昌起义是一把火，它点燃了武汉，点燃了湖北，又引燃了相邻的长沙和九江，使湖南、江西全面光复。在辛亥革命最艰难的时刻，武汉、长沙、九江成为一个铁三角，它们撑住了，才换来了中国历史上最伟大革命的胜利。

1911年10月24日，九江军政分府（以武昌为主府）成立，称新军起义部队为国民革命军，推举第五十三标标统马毓宝为都督，并颁布公告通电全国，其布告曰：

大汉光复，百姓欢腾，义旗所指，首在安民。

胡虏入关，各处屠城，我军宽大，不乱杀人。

倘敢抵抗，有死无生，凡我同胞，勠力同心。

解除束缚，再见光明，三呼万岁，革命成功！

辛亥革命九江光复，是这座城市百余年来最光辉灿烂的时刻之一。九江之于辛亥革命，功莫大焉。九江之于近代革命史，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