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丨(书架)描写撷英·尴尬

2024-07-27 21:15:46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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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撷英·尴尬

■ 伍 穆

1、尴尬

马连翘瓷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尴尬着,街对面的肉铺子里,元黑眼把半扇猪肉往门前的木架上挂,说:翘,翘,一副心肺你要呀不要?马连翘赶紧钻进肉铺,提了一副心肺走了。(贾平凹《带灯》)

【点评】怎么写一个人的尴尬?用了一个很特殊的动词:瓷。瓷在陕西方言中既可以做动词也可以做形容词,当“瓷”为动词时,它的意思为“发愣”,当它为形容词时,它的意思为“呆傻、愚笨”或“坚固”。《废都》中有:“庄之蝶却一时瓷在那里,只是皮笑肉不笑。”总之是个贬义词,包含了尴尬的意思。元黑眼的一句话,给马连翘解了围,马连翘正好就坡下驴,化解了尴尬。

2、为难

宋师傅意外地僵住,他不合时宜地圈起手,放到嘴边哈起气。这是个冬天的动作,而我知道,宋师傅是为难了。(鲁敏《风月剪》)

【点评】“我”是宋师傅的徒弟,已经学了两年,该试手量体了,其他女人都很配合,按照宋师傅的解释,愿意让小桐(“我”)量身子,但唯独英姿不让,这就造成了短暂的冷场,也使得师徒和其他顾客(都是女人)都很讶异。宋师傅是个文静的男人,他的为难没有明显的外部动作,只是不合时宜地圈起手,放到嘴边哈气,这使心细的徒弟感受到了师傅的处境。

3、局促

东方长青一进门,两个人都站了起来,魏娜小声地叫了一声:“局长。”表情很局促。东方长青笑笑,摆摆手说:“小魏吧?坐坐,不要拘束。”魏娜这才坐下了,却还是局促,两腿并拢,双手合掌插在膝盖中间。东方长青对女孩的印象一瞬间就好了起来,这个女孩,看来并不像其他当小姐的女孩那样涉世太深,还保持着一份清纯。接下来,他认真地打量起魏娜,确实长得非常漂亮,身高有一米七左右,身材匀称,气质也很好。魏娜见他打量自己,不由得缩起身子,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吴国恩《文化局长》)

【点评】文化局在一次接待活动中,因为剧团的演员不够,找了几个小姐冒充演员,魏娜是其中一个,事后她向副局长苏易元提出要当演员,苏把这事汇报到局长东方长青,东方局长在一家茶楼里接见魏娜。在这一小段,两次写到魏娜的局促。一是坐姿,两腿并拢,双手合掌插在膝盖中间,这个动作的心理状态是拘谨和紧张。第二是缩着身子,这种姿态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甚至感到恐惧。

4、沉默

听到这里,站长认真地看了看曾海东,沉默了令人难受的片刻,然后他连喝了两次水,把一只空纸杯捏成了扁的扔在纸篓后,表情又恢复成从前,他微笑着说,唉,既然退了我就不应再参与这些事情,你也算了吧。(吴君《小户人家》)

【点评】曾海东来请已经退休的老站长替他向新站长求情,给他安排一个有面子的职务,老站长手中已经没有权力,曾又没有专业和特长,无法答应曾海东的请求,但又碍于情面,对一向鞍前马后的曾海东不好直接拒绝,所以陷入尴尬,只好沉默,中间喝水和扔杯的动作描写细致入微。

5、慌窘

明晃晃的灯光下,一切都一清二楚了。关巧云的头发有些蓬乱,绯红的脸庞透着掩饰不住的慌窘,一双眼睛躲躲闪闪地不知往哪里看。再看墙角的一张单人床,那床单揉搓得乱乱糟糟,足以提示给人们丰富的想象。尤其是床下还扔着几团用过的手纸,张扬得让人触目惊心。经理注意到了韩雨山的目光,在装作转身找烟时,就用脚把那些脏玩意儿往床下拨了拨。(孙春平《道碴无言》)

【点评】韩雨山是铁路工务段的工长,妻子关巧云是附近供销社的会计,有一天韩雨山因急事晚上从工务段回家找妻子,妻子不在家,听女儿说妈妈去了供销社,他才到供销社来找关巧云,恰好发现关巧云和供销社经理行不轨之事。小说在乱糟糟的背景下,通过关巧云的眼神描写她的慌窘,还描写了经理徒劳的掩饰之举,表现了人物的关系和作者的爱憎态度。

6、大窘

他没想到沐岚正好出去,迎面却碰上那位极漂亮的曾造成过误会的中文系姑娘。她住在沐岚隔壁的房间,大约是午觉刚醒,只穿着条小三角裤,上身是件白衬衫,睡眼惺忪地去上厕所,见了迟钦亭大吃一惊,又不好再退回去,硬着头皮从他身边走过。迟钦亭大窘,一边高声呼唤沐岚的名字,一边敲门,心里却忍不住要侧过脸去偷看。一道白光一闪,那位极漂亮的中文系姑娘已拐入盥洗间。(叶兆言《艳歌》)

【点评】大学毕业离校前夕,历史系男生迟钦亭到中文系女生宿舍找自己的女友沐岚,刚好沐岚不在,遇上同宿舍的另一个中文系姑娘,而这个姑娘正是迟钦亭曾暗恋过的最漂亮的女生,所以迟钦亭大窘。迟钦亭的“一边……一边……”是为了掩饰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暗藏的“一边”才是要命的),却恰好暴露了自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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