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义门陈始祖陈伯宣（三）

■ 陈杰敏

纪净纲明照闾里　耕读传家孝义风

（接上期）陈伯宣将居住在庐山圣治峰龙潭窝的房屋捐给采访真人建九天道宫后，先迁居德化县甘泉乡齐集里杖迁坪（今柴桑区狮子乡牌楼村），后因子孙繁衍，人多地少，便于唐宝历太和年间举家迁至其孙陈旺任职（知德安事）的所在地——江州蒲塘场太平乡永清村常乐里（今德安县车桥镇义门村）。直至宋嘉祐七年（1062），这个历经331年繁衍了15代3900余口同居共饮的庞大家族，被朝廷作为“文章道德、忠孝典范”，奉旨拆分出若干支“徙于海内，教化神州”。

尽管义门陈在一道圣旨面前分崩离析了，但它在中国家族史上创造出来的九大奇观至今还被人们所乐道：聚族同居15代331年的世界奇观——天下第一；获得历朝君王旌表20余次的忠义典范——义门陈；历代名流对义门陈的诗文赞颂——诗文640余篇；世代传颂的千古一绝——百犬同槽；史上创办最早的家族书院——东佳书院（比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首的白鹿书院的历史还早51年）；世界上最庞大的耕读之家——八百头牛耕日月，三千灯火读文章；建立中国古代最完善的家族治理文化——家法三十三条；世上最悲壮、最恢宏的家族大迁徙——怀土而迁。

以上由义门陈氏家族创造的九大历史奇观，足以让其戴上天下第一家族的桂冠。特别是从义门陈东佳书院的学规和义门陈的“家法、家范、家训”中，也让我们感知到江州义门陈文化博大精深，内涵极为丰富。然而，究其本源，没有始祖陈伯宣，就没有流芳千载，享誉海内外的江州义门陈。说到底，陈伯宣对江州义门陈最大的贡献，就是督促其仲子陈崇立家法，建书堂。

据陈泰《回义门累朝事迹状》载：大顺中，崇授江州长史，立家法三十三条，置主事，设库司，建书堂，立庄首，自此始也。宋状元、官内阁兵部尚书制诏总裁胡旦（义门陈外生，曾就读东佳书院）所著《义门记》亦载：大顺中，（伯宣）仲子崇以治家之道必从孝悌始，乃撰家法垂示将来。故其序云：吾家袭秘监（陈京）之累功，承著作（陈伯宣）之贻训，代传孝悌，世业诗书，由是子孙众多，上下雍睦，迄今存殁十一代（此文十一代应从陈京始），曾玄数百人。祟所虑者，将来昆云渐众，愚智不同，苟无敦睦之方，虑乖负荷之理。深为远计，今设之以局务，垂之以规程（即家法、家规），推功任能，惩恶劝善。又云：东皋书堂以育童稚，东佳书院以待学者……长幼出入之仪，晨昏定省之礼，婚姻吊丧，送往迎来，赏以劝善，罚以惩恶……藏获不入其门，鹰犬不为其玩，天文图谶之学，纵横权变之谋，禁之不习。是以室无私财，厨无异馔，大小知教，内外如一；庭闱之内，无有间言，少长一并，合德同风。皆崇之功也！夫家法既行子孙，孝义自播朝廷，唐僖宗旌以义门陈氏御笔金字，见于唐中和四年也。

义门陈家法乃陈伯宣死后其子陈崇所立，但《义门记》中，明确记载陈崇立家法的动机乃是：袭秘监之累功，承著作之贻训，代传孝悌，世业诗书。可见，义门陈家法三十三条，家训十六条，家范十二则，乃陈崇尊其父伯宣公之遗训所立。且陈伯宣生前也的确与儿孙们交代过：则治家弗可无近虑，处世须当有远谋；清修逸乐虚中之实，禄位权势实中之虚，身在人间，心栖世外，何思何虑矣。

“家守三尺法、官免五条刑”是义门陈子孙一直恪守的祖训。所谓的“三尺法”，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尺度，即规范和标准，即义门陈的家法、家范、家训。33条家法是门陈持家管理、倡导家国大义，维护民生情怀的总规，家范、家训及包括东佳书院的学规就是确保“尽忠、弘孝、至公、崇义、守廉”得以有序传承的子规。什么是“五条刑”？在中国奴隶制的时候，五刑是指：墨、劓、刖、宫、大辟。到了封建制五刑指：笞、杖、徒、流、死。“家守三尺法、官省五条刑”的意义在于：恪守了家法，就免省了官刑，为官府减轻了治理和教化百姓的负担，保障了社会的安宁和稳定。义门陈的家规文化在维护国家稳定的同时，也促进了整个家族的繁荣昌盛。

义门陈家法三十三条开篇序言是这样说的：齐其家，先修其身。又曰身修而后家齐，君子观于风化之原，知齐家之道归于及身……公私出纳之式，男女婚嫁之仪，蚕事衣妆，货财饮食，必定均等，务要和同，庶令子子孙孙无间言，而守义范也。家训十六条即：敦孝悌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穆，亲乡党以息争讼，重农桑以足衣食，尚节俭以惜财用，隆学校以端士气，黜异端以崇正学，讲法律以儆愚顽，务本业以定民志，训子弟以禁非为，息诬告以全良善，匿逃亡以免株连，完钱粮以免催科，联地方以弭贼盗，解仇忿以重身命，明礼让以厚风俗。家范十二条的内容为：尊朝廷，敬祖宗，孝父母，和兄弟，严夫妇，训子孙，隆师儒，谨交游，联族党，睦邻里，均出入，戒游惰。这部由家法、家训、家范构成的家规，囊括了对家国大义、家庭管理、治理结构、财务收支、成员责任、礼尚往来、婚丧嫁娶、经济利益、权利义务、日常生活的规范，界定了父子、长幼、兄弟、妯娌、婆媳等所有家庭成员必须遵循的守则。既有推功任能、惩恶劝善的条规，又有忠义孝悌、礼义廉耻的训诫，是义门陈治家兴家的根本。其精髓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家国大义，民生情怀。”这八个字又由以下五个核心词来支撑：“尽忠、弘孝、至公、崇义、守廉。”时至今日，由陈伯宣遗训，陈崇所立的义门陈的家规，依然影响着千千万万的陈氏后人。

在“耕读传家，忠孝节义”良好家规的熏陶下，江州义门陈保持了330余年的兴旺发达。据日本学者平坂谦二所著《东佳书院——中国古代书院的一个原型》一文所载：仅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义门陈氏有四百又三人应举，郎署之在朝者琛、逊而下十八人；当要路而居刺史、司马、参军、县令者而下二十九人。这还不包括南唐的八文龙十才俊，可见自伯宣公以后，义门陈耕读之风盛行，人才俊杰毕出，受到朝廷的高度重视和赏赞。唐中和四年，唐僖宗旌表“义门陈氏”，宋至道二年封义门陈氏为“天下第一家”。据史料记载，义门陈先后获得唐、南唐、宋3个朝代9位帝王20余次旌表。

吕端《赞义门》诗曰：八百头牛耕日月，三千灯火读文章。东佳书院还有一副宋同平章事陈尧叟所撰门联：

莫道栋梁欢聚二十有九，

且看蛟龙跃起四百有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