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之武：卓越的外交第一人

■ 邱益莲

一计安天下，一计毁长城。国家处于十字路口的关键时期，智慧的外交策略可一计安天下，反之就自毁长城。

公元前632年，晋楚城濮之战，弱小的郑国与楚国结盟后掺和到战争中，楚国大败，郑伯立感危机，转而和晋结盟。但是，战胜国晋国为了称霸的需要，在公元前631年，和周、鲁、宋、齐、陈、蔡、秦在翟泉（今河南洛阳）会盟，会上晋国提出要攻打墙头草郑国。公元前630年，晋国和秦国联合围攻郑国，晋军驻扎在函陵，秦军驻扎在氾南。郑国顿时处于亡国灭顶之灾中，可满朝文武束手无策。

凭抵抗，郑国的实力根本不能与秦晋盟军相比。亡在旦夕之际，奇人烛之武凭杰出的外交才华，成功说服了秦穆公，一计安郑国天下。烛之武何许人？郑国贵族，三朝元老。但是他在说秦伯之前，只是郑国的一个圉正，即小小的养马官。《东周列国志》中说，烛之武被举荐使秦时，已年过七十，须发皆白，身子伛偻，步履蹒跚。三朝都没有得到重用，足见烛之武要么是出身不够好，要么是不会迎合国君。得不到重视按现在的逻辑，自然责任全在烛之武——可能是他不会做人，但也从侧面看出郑伯的任人唯亲的本质。不过这种因袭传统的做法，绵延无期，这也是家天下维系血统论的有力保障。但国危时，举境之内，只能派一个须发皆白驼背腿衰的弼马温出面救国，也是流传千古的笑话。说明郑国高官中无真才实学之人，应验了“高手在民间”之说！

是谁发现烛之武的才干的呢？佚之狐。他对郑伯说：“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军，师必退。”束手无策的郑伯，也算是开明理智，赶紧采纳了佚之狐的建议。

烛之武是怎样退秦师的呢？烛之武清醒地看到，秦国跟着晋国一起攻打郑国，不过是扩张的需要，说白了就是为了争利。所以，烛之武自始至终站在秦国利益的立场，对秦伯分析灭郑与存郑的利害关系。当时秦在晋的西边，郑在晋的东边，秦晋是邻国，晋郑是邻国，秦与郑之间隔着晋国。首先，烛之武从地理位置着手，指出灭郑国的危害是：你秦国得不到好处，只有晋国得到好处。晋国得到郑国，就会增强国力，那么你秦国相对就削弱了实力。因为越过晋国把郑国当作秦国的边邑，你秦国不容易得到。一下就击中了秦国的要害：可能耗费人力物力，只是为晋国作嫁衣的事。 

接着，烛之武又从存郑对秦国的好处进行游说。说只要你保存郑国，将来你秦国人向东出行，我郑国就是东方道路上的主人，你缺什么我们提供什么。这实际是变相贿赂，利益拉拢。

烛之武步步为营，步步逼近，最后一招更是使出反间计，利用秦晋历史上的矛盾，挑拨秦晋关系，指出晋国是忘恩负义、贪得无厌之徒。不仅如此，晋国在取得郑国后，因实力增强，会变本加厉疯狂掠夺，自然就会向东攫取秦国的土地。

秦穆公经烛之武层层分析，觉得灭郑确实会给自己留下无穷后患，于是与郑国结盟，不仅自己放弃攻打郑国，而且还要派兵守住郑国，防止晋国灭郑。在国际事务中，讲究一个制约与平衡的关系。

烛之武为何直接说秦而不说晋呢？烛之武洞察战争的起因，郑国与晋国有过节。曾经晋文公流亡在外经过郑国时，郑伯不听大臣劝告对晋文公以礼相待，而是轻慢晋文公。再就是楚国攻打晋国时，郑国参战，说起来是郑国对晋国不仁不义。但是郑国与远方的秦国倒真是没有矛盾。所以，烛之武选择了找秦国游说，利用秦晋两国曾经的矛盾而制造新的矛盾，让郑国避免了战争的浩劫。

郑国实力不如人，要想在外交上取胜，除了要学会管好嘴巴不耍豪横，关键还得从对方的利益出发来达到自己获得利益的目的，从两国结盟彼此得利来布局外交关系，遵守契约，才有秦国转而戍郑背晋的结果。烛之武出行见秦的目的，是为了郑国的存亡大事。但是，他却能诚心从秦国所能得到的利益出发来构建秦郑结盟的光明图景。在群雄并起的春秋战国时代，烛之武的外交智慧，确实起到了存郑于危亡之际的作用。在国家多事之秋，雄才大略的外交大臣，于国家真是举足轻重的作用。

春秋战国时期，如果郑国没有杰出的外交官烛之武，没有操守的郑国肯定是陷入被群殴以致灭亡的境地。好在势利短视任人唯亲的郑伯在危急关头还算清醒和理智，能听得进臣下的建议，并且能放下身段立即向满腹牢骚拒绝出使的烛之武诚心认错。如果郑伯是个好大喜功，不懂装懂，一意孤行，专制独尊，一心想称王称霸的人，郑国就只好眼巴巴看着被各国群殴，让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以致国破家亡。自然，郑国再多的谋臣策士烛之武们，要么移民到强秦门下，要么老死马厩。

在大环境紧张时期，开明理性的君王加上卓越的外交家，是能让国家摆脱困局甚至起死回生的。所以，历史评价烛之武是“五论救弱国，妙语退秦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