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一绝吟来风浪平

□黄正未

　　长江之险，一在水，二在山，山因水而厄，水因山而狂。一座“横枕长江，回风撼浪”（陆龟蒙语），险峻雄奇的马当矶，千百年来，引得许多文人骚客长歌短唱，也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生动有趣的传奇佳话。其中有一则“王昌龄马当矶祭神”的传说，更是擒文掞藻、风雅独具，充满了传奇色彩。

　　说到王昌龄，不由得又要多费一番口舌，将其人简况略加介绍。

　　王昌龄（698-757年），字少伯，山西太原人。他虽为盛唐时期的朝廷命官，但更让世人记住的身份，却是著名的大诗人。王昌龄的诗以绝句见长，被后人誉为“七绝圣手”，与李白、高适、王维、王之涣、岑参等一干既风靡一时又名传千古的大诗人并肩。王昌龄的诗不仅格调高雅、圆润蕴藉、超逸旷放、耐人寻味，又清新活泼、自然明朗、流传甚广。在都城长安，无论是朝堂幕府，还是酒肆茶楼，都热衷于吟唱他的佳作。这里以一段当时的趣闻为证。

　　有一次，王昌龄与好友高适、王之涣一起到酒楼小酌，偶遇掌管乐曲的官员，率十余众梨园子弟也登楼宴饮。三位诗人立马回避，他们躲到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围着一炉小火，偷看梨园子弟们表演节目。只见，首先有四位俏丽妖媚的女子出场，一个个珠裹玉饰，摇曳生姿。随即乐曲奏起，演奏的都是当时的名曲。一位歌女领先唱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用手在墙上划了个圈说：“我的绝句。”随后一歌女唱道：“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高适伸手划圈说：“我的五绝。”又一歌女出场，唱的是：“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王昌龄又伸手划圈道：“也是我的。”王之涣自以为出名已久，可是歌女们竟然没人唱他的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好在最后一位歌女出场，唱了王之涣的一首：“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多少给他找回了些许自信。由此可见，王昌龄的诗在当时是怎样的风靡一时、深入人心。

　　话说有一次，王昌龄从任职之地金陵去京师长安，乘船溯江而上，来到彭泽境内的马当矶，就在他为能亲临慕名已久的马当矶奇景而兴奋不已，正欲饱览风光，大放诗怀之时，突然，江面上狂风骤起、波涛汹涌，所乘之船如断梗的流萍，随时都有被风浪吞没的危险。王昌龄问船老大：“怎样才能化险为夷？”船老大说：“这段水域向来喜怒无常，过往船只常有颠覆之险发生。后来听说此处有一位马当山神，凡经过此处的船只遇上风浪，只要备上祭品，虔诚供奉山神，祈祷平安，幸许可得到山神护佑，转危为安。”王昌龄似信非信，但事到临时别无选择。他令随行人等备好香纸和酒肉茶点，扎些纸人纸马，摆上船头。王昌龄一面朝马当矶躬身作揖，一面口占一绝道：“青聪一匹草原牵，奉与山王不取钱。莫使风狂波浪急，往来过客好行船。”说来也奇怪，王昌龄一首绝句吟罢，江面上顿时风平浪静，一行人安然而过。不仅如此，后来这里的过往船只再也没有遇上过这样的风险，至今也未有过沉船的事故发生。山神显灵之说自不必信，但王昌龄的七步之才，及其诗的幽默风趣，给马当矶增添了一层神秘而富含诗意的色彩。